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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山水趣理
青山作画羞朱笔，绿水弹琴醉子期
1 雪情
高天不语雪成玉，大地得泽梅贺春。雪是我心中不灭的情种。恋雪、思雪、爱雪是我感情的一股温馨喷香的泉流。
龙年除夕的前一天清早，掀开窗帘，我忽然发现，斗室内一片通亮。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小区里那一直很养眼的绿地，果然盖上了一层厚厚地棉绒毯子；风景树也戴上了沉重的鹅绒冠；停放整齐的小轿车被厚厚地白棉被盖起来……顿时，我的心里美滋滋的，一时脑子里迸出了这样的句子：天恩化玉悄悄至，情窦如虫痒痒抓。
我独自起床，悄悄开门，秘密会晤这久违的白雪公主。站在她的面前，我不敢出声，怕惊煞了她的玉姿；静静地注视着她，唯恐看不够她的玉容。如此的洁净、白皙、粉扑扑的，是绒毯，海盐？是白面，是白粉，还是白绢、烧碱？真不好说。轻轻地去摸，细细的、绵绵的、沙辘辘的、凉飕飕的；用手指轻轻往下扎，深深的、厚厚的、松松的；弯下身子，屏住呼吸，用我的唇、我的舌偷偷地体味她，融融的、温柔的、羞涩的。
我真的动情了。总担心那些粗野的脚踩脏她、踩痛她、撞醒她。为了呵护，我用笤帚轻轻地拂出一脚宽的通道——那是给那些匆匆的步履留下一条窄长空间，一直通到了小区门外很远。到了门外，我才发现，白雪公主的这款白衣裙很大很长，一直由城市拖向乡村，拖向了茫茫无际的原野、山川……
小区里勤快的鞭炮响起来，炸开的红色炮皮落下来，一簇一簇的，犹如俏姑娘在白色裙子上刺绣的朵朵梅花。我知道，小区不须看，好景定在墙外边。年饭刚吃完，我和妻子出门，径直向北边的村子、北边的乔山一路追寻而去。
天地顿然巨变了。没有了纸屑败叶的飞舞，没有了猪羊粪便的腌臜，没有了田鼠乱窜、乌鸦哀号。唯一些树木露出黑色的身子、一些变黑的麦草垛子、崖边干枯的蒿草的形象，似乎与自然世界很不合调儿。剩下的全是白茫茫一片洁净。白得出奇、净的出奇、静的出奇！可爱的麦苗，露出尖细嫰绿的角，透露出生发、向上的活力，好像是探视人间对白雪公主的情态。
我们不忍心，也无奈地踩上她洁白的裙，轻手轻脚地、惴惴地向前行。口里呼出的热气与鼻子里进来的寒流，激烈地交换着，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回首发现，身后竟然留下了一行浓浓的春诗。不很明丽的晨晖下，白雪公主的裙子上的每一个小小丝点，都好像是一颗小水晶般的眼睛发出明亮的强光，眨巴眨巴地反射刺激着我的眼神经。这小水晶，到底是炽烈的期待，还是迷惑？是忘情的秋波，还是抖擞的春意？我不明白。一会儿，似乎意识到，这雪的博爱宽厚、雪的公平无私、雪的纯洁如玉，是多么价值连城、多么的至尊至贵啊！这无数发出明亮的强光的小水晶，不就是告诉我，赶快把那阳光赶回去，让她常驻人间吗？是啊，那阳光再存在一会儿，地面上的败叶、腌臜、不就又会显现出原形吗？我真的想把太阳关禁闭的！
我的脚步没有停，眸子随着脚步也不自觉地移位。但是，我与这些小水晶深情的对视，一点也没有移位。我们心中爱的热浪，在慢慢升腾。走着，走着，我不能自控地扑下去，四肢张开，深情地拥抱她那圣洁而温馨的裙。我竟然不顾妻子的嫉妒，在她的衣裙上任意打滚儿，任意体会着她的圣洁、她的宽阔和她的温情。妻子急了，说：“你怎么了？你看，都快成了俄罗斯白人了”我说：“好极了，一起来吧！”她会心地笑了。
我始终没有找到她粉扑扑的脸蛋，也没有找到她的纤纤玉指。但是我知道，一定有的，她在遥远的地方。
当我站起来看我滚过的地方时，我心痛了，我内疚了。她那平整、光洁的裙，被我的羽绒服压得皱皱的，像阿婆的脸。我痛心，因为爱而给了她伤害。过犹不及，怎么能这样呢？
妻子问我为什么如此爱雪？
我喃喃地说道，我生平以来有多次的雪缘。最大的是，当年风雪夜里向老师求学问道，从而使我走出了家乡，走进了大社会；大风雪中的农建工地，使我体会出了劳动的伟大和笑声的清纯；风雪夜里，我与知心朋友倾诉，解开了心结，使我走出了命运的地狱、心理的阴霾，找到了我渴望已久的橄榄树。我无数次受到雪山砥砺，感到大雪的无比美丽。
我又想到，雪是珠峰和昆仑的象征，是南北极的符号，是松竹梅唯一的情人，是长江黄河万古不竭的源头，又是边防战士英姿钢骨的见证，祖国大爱的里程碑，更是五谷丰登、国泰民安的瑞象……
我生在大雪里，长在雪天，走过了大雪纷飞的路，吃过了大雪赐予我的五谷杂粮，习惯了大雪冰凌的陶冶历练，结交了大雪中松竹梅的挚友。是大雪，领我看到山峰上的雪线；是大雪映衬，我看到日出的绚丽灿烂；是大雪使我把人生的苦与甜、恨和爱，定格在了一寸敦实的心田。
龙年的大龙，刚刚抬头，准备腾飞，加上我生性酷爱大雪，这大雪就普天而降。岂不是我的田地里天地人和聚焦成的吉兆么？
妻子惊讶了！啊呀，你爱的雪，已经不是雪了。
我回答道，我爱的确实是雪，但是，我更爱雪的精魂！
2012.1.29
2 1000年后还叫“三绝碑”么？
——重游九成宫
2008年12月2日，风和日丽，天悦地乐。应约，我在楹联诗词学会吕老带领下，和七位联友聚会，驱车北行入山，兴越桥山逶迤，笑谈林壑清风，径达九成宫皇家离宫，与麟游县学会方家联友聚会联谊。
我是第二次来麟游。2006年夏天，我和至交王宏奎来过一次，人太少，有点孤单。这次来的是学会领导和会员共八名，可以说是冰心玉壶相映，志同道合相聚，大家心旷神怡。虽是初冬略带萧瑟。但一路走来，一点未觉得山景之凄，地域之僻。大家心情温暖如春。我的心情自然极佳！
王振清会长等同志在大门外等候我们的到来。午饭间，在麟游任政协主席的岐山乡党李周科等接待了我们。
王振清会长引导我们遍观胜景。慈善寺、唐井、九成宫魏欧三绝碑（魏征的文，欧阳询的字和石刻家的刀法）。我们陶醉在美丽的自然风景和古老且永具魅力的人文景点里，思绪不禁掀起了波澜……
慈善寺里，我们看见漆水环流而思周族之源，我之祖先。她潺潺的流水声和回环转流奇特，激起人们的无限兴致。置身慈善寺中，仰观巍然而精细的石佛，内心不胜啧啧赞叹，唐佛虽然无语而善意遥远；悠九成宫魏欧文书三绝，吸引四方粉丝纷至沓来；贞观李皇杖赐的醴泉，滋润亿兆黎民已经有千年之余，然余香犹在；及至高宗李治，娘媳无界，携武八巡，御书万年宫铭，三品官员40余位赫然载其上，遂为碑史之绝！……
看眼前景致，遥想千古煌煌历史，不由觉得古今文脉相通，感情相依，如丝牵带连！今与众友相抵，垂拱称鲜，目及神悟，猎趣无数，此生有幸于即日，迹至此境，目尽此景，都不禁先忘我而后移情于此了！这样的聚会胜游，座谈诗联，畅怀先圣，惊叹造化，评赏新景，见仁见智，意趣横生，不是也很像当年滕王阁下40多位雅士仙人的那次相聚么？
仁山智水，心性趋同。
此访，不筹何行？趣不同何以往？若不抵何得其缘？若不深论，何以知其悠悠之古韵？我在猜想，假如我们的先人不励精图治，不探赜索隐，何以创造登峰造极的魏欧三绝之碑呢？假如今人不再创新，又何以创造此地明珠出，游人如织呢？
世事大抵相类，人事也基本相近吧，古今从来一理啊！
人们往往喜欢把自己爱景爱人爱事爱物爱理的感情，寄托给荷花、梅花、松竹、金石、美玉等美物。或写之、或歌之、或画之、或藏之。例如，我喜欢马来西亚的翡翠，但是远隔山水难以望到，我就把她买来悬在心房，过一段又换成玉菩萨佩戴。一句话，不想让这块玉离开我的身体。但是，大部分人对于荷花、梅花、松竹、金石、美玉这类美物，或许心血来潮关注一下就过去，或许根本无心，使之哗哗闪过，故而见美无数，流逝无痕。但是，总有小部分人赏美不虚，衷心爱之，锲而不舍，有心也有行，故而，爱之、觅之、得之、穷之，伴之以形，修之于心。
由此推之，九成宫之山水、之古迹，湘江畔的屈子和离骚、蜀郡的司马相如和其辞赋、二王颜欧柳赵之书、李杜三苏之文……不就是仁人之士心中的荷花、梅花、松竹、金石、美玉这类美物的代表么？……
这世上之美，浩如沧海，巍如大山。但多数美得绝伦者，值得顶礼膜拜者，多是古人所创！尤以人文为最。古人大智，每以绝品遗世而垂久远，使后人皆有铭记、千秋感念之载体。而我们为何终生向往追求之至，为什么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呢？我们有什么可以让后世称道的东西呢。我们与古人的贡献相比，岂不相当于街市嚷嚷噪声之于莫扎特、贝多芬的世界名曲么，岂不相当于田埂边一个小土块之于巍巍泰山、浩浩江河么？
光阴似水流年！
百年之后，我们不也就成了先人么？我们凭什么让后人记得起呢？后人都要做先人的。我们做了先人，再去做老先人、老老先人。我的后人也会按照这个程序渐次去做，这是铁律！倘若再过1000年，作我们后人的人仍然和我们一样，再去麟游仰拜我们曾经仰拜的老先人的峰顶，那么，可以想知，他们这1000年的时空就近乎于空耗，那将是多么可悲的事！假如，每代人、每个人总在想着，我们不行了，留给后人创造去吧，那么这个世界将是怎样的可悲呢？
识美、赏美是人性灵光的闪动，思美、创美，是人的心性美源的开掘，更是人类日益绚丽的不竭动力啊！
1000年后，我们的世界将会更加绝美的。
刊入《宝鸡杂文散文荟萃》
3 宝鸡漫步吟
五月三日，步蹒跚，意绵绵，偏偏是一片灰黄天。
儿子收假，行装刚收拾完。忽一闪念，和妻子、儿子组成三人户外旅行团，送儿上学和老俩口旅行两相兼。车驰宝鸡，路旁绿树忽忽颠，雨如倒豆播山川，乡村、市内新城秀色添。急急躲进儿子学校的床头暂舒缓。
雨隙间，植物园内共消遣。一片湿润、一片绿色好新鲜。儿子奇，妻子鲜，雨后叶子润暂暂。三叶树、败牡丹，竹修林浅，半塘衰莲，真羞眼。但是，我们兴致一点儿没有减。眼见得，儿女推车不急不慢，老人、孩子坐车缓，笑语意舒闲。湖水浊黄浮花瓣，怎抵我们踱步索桥荡秋千？！亭子闹、人气高、雅乐阵阵，乐坏了老生和小旦；汉维民族舞蹈竞翩跹，异域风情宝鸡染。一群俏婆俊老汉，手舞足蹈体强健。优美步态，悦耳乐弦，惹来无数伸脖雁！眼见是，乐不受限，黄发追赶，霜鬓已忘年。好一个和谐生态新宝鸡，蓝蓝天、纯净大自然，市民安居乐滔天！
雨点稀，柳依依，莺啼雀飞。蓦然回首，眼见编钟成排高高悬，青铜博物兀兀立，一派战国气息。楼巍巍，人络绎，文气映四壁。急急入内，未到先醉。商周秦、乐礼器、锈迹斑斑含古味。文字春秋，印载祖宗迹。蓦然得知，华夏文明源头，全然浓缩在方寸里！世界史称，四大文明古国，两河兼埃及，人必知，宝鸡同样伯仲比！此等人文父祖，不也惊奇？！我料知，蓝眼睛，黄皮肤，来华必定选宝鸡！更可喜，眉县五兄弟，献宝二十七，名字闪光辉。爱国护宝，填补周秦断代史，功德定载碑，黄金怎堪比？文明需要代代创，历史更要代代积，爱国就在每个公民的一个言行里。儿子拍摄、妻子急催，我的心思，全部浸泡在青铜文字里！细掂量，祖先遗产，字字锱铢千斤重；重思维，后世发展步步创新更前卫，这才可以与祖先相匹配。代代承前启后战鼓急，人类文明日日有佳绩！华宇光辉！
细雨又滴滴，时光紧紧催。人民公园，门前人熙熙。篆体“周”字射眼帘。姜炎文化，如陈醋老酒味儿酽，怎不醉其间？华灯已经霸空间。邀小妹，永侠都江并兔儿，队伍成五人，同赏夜景观雨帘。同声赞，宝鸡之大观！眼见得，彩灯之中，细雨之下，风景陡然大变，好一派五彩缤纷童话世界！彩迷离，光十色。圣诞树、水晶门，流星雨下、大象列阵；铜八骏、气势猛，神似正奔腾。巨柱莲花灯，佛光彻夜空。金黄花蕊，光射隐众星。青铜坊旁水上喷，犹如玉柱垂林，托着珍珠献星星。周城巨雕，穆王拜王母，活如仙人共喝彩！不是童话世界，近似童话世界；不是天街仙景，近似天街仙景！转入园中，又见细雨如珠点湖面，轻风似帚拂柳烟。柳暗灯明，水无波纹。四周灯光璀璨，湖里星光点点。岸树华灯共倒影，天上人间合织成。出园登临，金渭桥上抚拦，湖镶百顷翡翠，灯光黄流万米。仙也惊疑，谁给镶上美丽金边，如此壮观！
置身此间，我竟然不知是我，似乎风雅大腕，似乎神仙下凡，加上清风入怀，好一个飘飘然！忆往昔，此地枯萎寒碜，人过目懒。看如今，天手妆点、美景纷繁，谁不垂羡？我在想，是人文推着世界走，还是世界召唤人文走？眼前这番景象，到底是天公偏爱、抛金撒银，安装天灯抛天景，还是宝鸡智慧此结晶？是一种奢侈、政绩工程，还是民生所需、民愿所盼？是国家财富积累自然天成，还是一种理念、前进、劳动创新？
游客的笑语，老翁、老妪的皓齿，黄发垂髫的欢闹，还有那群鹜、飞鸽、麻雀、喜鹊的欢快，告诉了我很多很多……天上的启明星，宝鸡的智多星，创造者的慧心，更有决策者的爱民心，好多好多心星相凝，才使得我们的城市灿若天景，我们的生活天天翻新！
2010.5.3刊入《宝鸡杂文散文荟萃》
4 天然之外有大美
——云南即兴
去岁往矣，兴致勃勃；今我重思，回味悠悠。又一个“五一”黄金周向我们缓缓走来，撩拨起我这个北方汉子的云南情怀。苍山松、石林峰、洱海波、滇池水、玉龙雪山；南诏遗韵、大观长联、灵丹妙药、民族异彩、博物奇珍，“风花雪月”，胖金花、阿黑哥侃侃而谈……这颗颗透亮明珠，处处靓丽环境，个个甜蜜服务，路路欢歌笑语，点燃起的火火旅游，垒高的叠叠钞票，汇聚梳妆成一位痴情的天仙美女，揪住了我的心，我的神，我的人，怎么也不松手！
思想的风钻一刻也没有停……
云南，云南，反复咀嚼的还是云南！真是大手笔，远视角啊。云南旅游业，党政主编政策作序，人民导演智慧鼓帆。一座青山绿水，万篇大块文章。如著名的滇池、洱海、苍山旅游点，都配装了巨大而超前的现代化索道和游轮。“架索登山，骑虹跨海”，一次可乘百人；胜游池海，一轮可载千人。大气、稳健、舒适、功能全、高档次。云南，是少数民族最集中的省份。全国五十六个民族，云南就有二十六个。令人惊讶的是，云南的决策者高瞻远瞩，科学发展，挥动大手笔新建了特别的“民族村”，占地一千二百多亩，浓缩了二十六个民族的数千户人家。佤族、白族、基诺族、苗族……各民族别致的建筑，神秘的图腾，斑斓的服饰，交融在美妙的“葫芦丝”名曲中。族人们待客、采菊、对歌、走婚、捣米、织布……各行其是，悠然自得，一派新时代的“桃花源”。她，简直就是标准的云南民族风情的大观园、大画廊！集中展示，异彩纷呈！客人徜徉其中，纵情欣赏，直至忘我而无一点缺憾！然而，这样的典范，却看不出一丝“造景”的痕迹！云南又是出产名贵草药、茶叶的省份。位于茶马故道上的丽江，又有一处车蚁人潮，珍奇俗物云集的奇观——“石寨子民俗博物馆”，足有数百亩大。它分成几十个分馆——“银都玉府”、“百草生灵”、“乡里俗物”……名贵草药、普洱茶、螺旋藻、古马鞍、褡裢……分门别类，成千上万。斯馆简直就是云南物产、俗物的超大集成块、百宝库！观光，可谓开造物之眼界；购物，定能如生平之所求。
是环境通人性、还是人的灵秀滋养了环境？山清水秀，天下共知。然而，不管漫步昆明市区、世博园广场，还是丽江古城，洱海滩头，到处清新整洁，百业有序，很少见环卫工人忙碌。我是嗜烟如命的人，乱扔烟头坏习惯已三十年了。但是，到云南我一个也没有扔，我不能扔，我不忍心扔。一位同行者跑了三十多米投下了果皮。我们团队都这样做了。我们，突然高雅了，有品位了？！不是！洁净无滓的地面，人人保护环境的氛围，犹如无数伟岸可敬的严师，无言中注视着我，监督着我，改造着我，最终改造了我们！这就是云南环境卫生的魅力和档次！
科学的管理，恪尽职守的敬业精神可感人啦！攀石林，有些路段崎岖、深邃，且玉露湿阶，荆棘碍人。可是，再险的地方都有导游呵护，绝无失职、失控之嫌。因为所有路线，都有旅游公司的跟踪督查——“导游签名处”！越是险远处，越是如此。洱海茫茫，游轮巍巍，旅人数万。但是，每艘游轮都有保安来回巡查。工作人员和导游在游轮的上下层之间穿梭，寻找、检查、叮嘱、问候、讲解、唱歌、送水……像陀螺，像亲人，像朋友！到大理，团队分路时，为了给队员重新组团、买票，阿斯玛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她晶莹的汗珠里泄出的却是甜甜的笑意！是的，在云南，不管是阿斯玛、阿黑哥，还是管理人员、演职人员，个个态度热情，业务娴熟，服务精到。他们的尽职精神实在令人敬佩和感动！
文化提品位，旅游唱大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不管在丽江古城民居，还是在民族村里，各处景点，举目可见十分惹眼的楹联匾额。丽江街道店铺联；“破门石开龙泉泄地；雪山蕴玉丽水流金”。民俗馆里，楹联更是五光十色，品位极高。如“百草生灵”馆：“潇丽蕴红尘天生百草可济世，光明出玉叶地造灵芝能悬壶”；“乡里俗物”：“水乡沁羌月秀村灵藏鲜味；田园飘香秋清气爽蕴奇珍”……每副对联文情并茂，寥寥数字，或诠释景物古迹，或寄托主人希冀，或彰显社会人文，字字画龙点睛，副副逼真写意，让客人耳目一新，极大地提高了旅游业的文化品位！我原以为云南山区，少数民族偏僻落后，手黑脸红文化浅。到此一看，我倒真的变成“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了，不免自觉几多汗颜和尴尬。
我走的地方也不算少。但唯有这云南之行让人魂牵梦绕。我的情感由过去的向往变成现在的痴情，现在纯粹是移情于云南了。行文至此，我似乎明白了！人都说云南美。可我悟道，云南的山水是天然的，当属“小美”，而她的“大美”当在天然之外！不是吗？那妩媚的自然风光，原来征服的仅仅是我的视觉神经，而真正令我震撼的却是云南人民的勤劳和智慧！云南之所以成为全国旅游黄金线，一业激活百业兴，一省牵引全国来，是因为云南人民依靠政策脑子活，凭借山水攻旅游，高举文化扬物产，精诚服务牵游客，科学管理扩市场，和谐运作促经济的智慧和魄力，塑造了云南特质的“大美”！我终于明白了——云南的山水风物因云南人民的勤劳智慧而美丽而驰名而升值；云南人民因山水宝藏的科学开发、精心呵护和大力弘扬而文明而和谐而富裕而更加美丽！天气、地气、人气，在这里天然地“化合”为一体了！可谓天人感应，人物相融而互补，相得益彰，造就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谐相处的南国新图景！
这时，就在这时，我终于明白了云南何以为“美”，何以为“大美”了！
发表于《文化艺术报》《秦岭文学》2007.3.29.
5 生态海南之行
今天喜出望外！因为要结伴海南旅行！十几年的夙愿马上要实现了！
飞机真得厉害，二个半小时，我们就从古西岐来到了祖国的宝岛——海南岛。
我们徜徉在翡翠般的绿海里，躺在绵软细白的沙滩里，蒸在碧蓝的火炉里，行在绿荫笼罩、细雨滴滴的林木花草里，飞步在导游的催促批评里，出没在忽晴忽雨的气候变幻里，仿佛一个水乡仙境。坐上飞艇观沧海，始知海的无边无际；进了植物园，赏那椰子和棕榈，始知物种万万千千；坐上木筏漂万泉河，始知老歌情浓浓；赤脚踩沙滩、奔天涯海角，始知天地浩渺无极；进餐厅，抢着吃那泡汤白米饭，始知中原地肥食美味儿香。在这里，流北方夏收未流之汗，始知家乡气候温柔适舒；钻那难以自辨的购买之“术”，方知海南商贾之智、商流之激。
海南的美是世界共知的大美，这绝不含糊。万泉河上荡竹筏，实在太绝妙了。我当即心吟了一首小诗：
“海南行吟——万泉河上：斜雨如织扯线长，珍珠河面蹦跳狂，木筏稳稳推细浪，水弹嗖嗖弄玩枪。万泉河岸椰子茂，五指山头老歌扬。小伞雨披全包裹，出塘鸭儿喜洋洋。”
飞艇在海面，只觉得水波涌翠，海天一碧。目所极处，海天交合只在数十里，实际上却遥遥无际。如果没有龟石般的奇峰凌空而来，我真怀疑这宇宙内、这海面上，就只有我与海、天三者，再没有其它任何东西一样。是海浪之恶，还是山石奇巧？一块参天的巨石，忽然张开一张偌大的三角形碧水黑洞，像龙王张开大口要吞下我这小艇似的，令人毛骨悚然！看见目不暇接的古怪、奇异的林木花草，我方知大海恩泽之宽之厚；观海滩岩石之巨、贝壳之怪、之多，方知海底世界深奥无边；见游客之众、人种之杂，方知当今之人趋静避躁、放飞心情之心马奔腾……这真是绿色海南呀！
植物园更令人惊叹不已，好一派：“天宫神女播绿种，植物园中郁葱葱。椰子参天戏导弹，奇花如锦迷幼翁。龙血挺立植物史，岐人意舒南海风。野果适生绝品类，芸芸草木冠群伦。”据解释，龙血树，要活几千年，长寿的象征；椰子树像导弹，就叫导弹树。怪有意思的。
所以，虽然旅行确实累，但是大家都说，苦行乐，行苦乐，乐苦行，乐无穷！
我们看见红色娘子军的红星、领章和雕塑的英姿，想起她们当年血染的风采，顿时浑身是胆；亲握着96岁高龄老红军阿婆干瘦的双手，内心平添了几分战火历练的生动和敬畏。浏览了南府古旧砖房的豪奢、水牢的阴森恐怖，就想到了南霸天的双手，似乎还粘着淋漓的鲜血和无数烈士呻吟的阴魂。在这里，我作诗一首：“娘子铁军荡英威，耄耋阿奶握手稀。南府沉积水牢恶，至今犹荡鬼魂泣。”
这里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都能引起人们的无限遐思。登上东山岭，我们听到宋宰相李刚被贬的典故，想起今天人生道路的坎坷、沉浮的艰难和东山再起的雄壮；履足博鳌论坛大厦，感受到世界在这里握手，感觉到世界和平的脉搏在跳动，地球因为中国的突飞猛进而骤然变小。我想，我们有朝一日也会独占鳌头的。我触景生情吟诗一首：“博鳌大厦如鳌立，世界伟人印足迹。今达琼海作游旅，膜拜图腾增刚毅。”就表达了当时的感受。
我们来回都坐了飞机，感受很新奇。我感受到飞机起飞时的勇猛和吃力的呻吟时，就掂量到“腾飞”二字的分量，想到第一个发明飞机者的智慧和试飞勇士的胆略，想到雄鹰翱翔天空、搏击风雨的气概，自然就对其剧烈抖动，致人发晕，默默增加了几分宽容！太空之中，云海之上，我迎来生平第一束奇特的霞光，是那么的曼妙、婀娜多姿！以窗外的机翼作参照，俯视茫茫宇空，万里白云骤然簇锦，滚滚棉海呼呼翻浪，千姿百态、似龙似狮似棉似雪……此间，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忘我而想猛然扑下拥抱它的幻觉；偶尔，穿过云海的缝隙，再往下细眺：偌大的三亚、海口、西安等大城市。这时，它们似乎仅仅是一些火柴盒的积木；偌大的南海，似乎天上掉下的一块碧蓝如鉴的翡翠。有人说，海南是青蛙张开了一张口，倒十分形象。偌大的秦岭山脉，只不过几个小小绿丘相连，好宽的高速公路几乎是嫦娥不小心丢下的几条丝带……
由此，我困惑了！大海的容量到底有多大，太阳蒸腾水汽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云朵、云浪、云层的聚合力，以及云神雄霸天空、笼罩地球的魔力到底有多大？
这次海天之行，使我还想到了，宇宙间万物各有其伟岸、雄奇，也各有渺小、平素。不是么？如果我们孤立地看，一滴水、一束光、一朵云、一棵树、一块石，各自能成什么景象呢？同理，孤立的一个人、一种服饰，一种声音，一种文化，一个民族，又能有什么活力呢？又假如，物是物，人是人，互不相认，互不关联，这世界岂不是一片死寂？
其实，世界上许许多多、万万千千的事物，从来就没有孤立存在过。正因为他们本身紧密连接在一起，世界才呈显出现这迷人的万千气象！宇宙万物，它们都是处在互为参照，互相敬畏、互相关联、相互破解的过程之中。有了这个过程，而且随着这个过程的推进，才把这无边无际、无限生机、无限神秘的巨大的宇宙系统演进得如此精彩！我寻思，在这个巨大系统中，如果不计动物、昆虫、细菌之类，人的体型可谓最渺小的了。然而，人的灵性和智商，却是这个巨大系统中至高无上的。所以，就由进化论任命人类为宇宙万物的主宰。如果没有人这个主宰，谁可攀山趟河，谁可漂洋过海，谁可知晓有个天涯海角、两极赤道呢？谁可辨别南国旖旎，北国粗犷呢？谁可飞步蓝天访问月球呢？谁可识其美、惊其壮？谁可指点云彩山河、演绎天地乾坤？
噢，海南真的厉害，把我的思绪引得很远很远！
她不仅让我领略了她自身的美丽，更使我深深认识到，人的观念、人的智力的开发，就会拥有发现美、创造美、放大美、美化美的无限魅力！
2009.5.28
6 雾登架花山之妙
四月三日晨，黑幕遮天，浓雾压城；呼吸凉润，已飘雨星。两行街灯暗红，微微映衬梧桐。两车静待旅人，八盏灯光通明。水政楼下有声音，人气初蒸腾。
六点十分，驴友三十人，驾车驶出西岐城。风驰电掣南寻，旗帜直指架花山峰。辟雾抵蔡一阵风，眨眼入虢镇，到了任家村。蜿蜒疾速深壑行，仰观雾天一线空。左窗岭纵横，右看峰并峰。架花山碑立葱茏中，惊见目标喜盈盈，下车照相尽欢腾。取杖仰面急攀登，前后顾盼笑如铃，一片西岐户外情。
斗弓蛇行，曲径没树草中。爬行腰猫弓，陡坡险贴胸。脚下杂叶铺绵绒，身侧荆棘刺猬针。急行不可踩脚跟，太慢时恐阻后人。五官四肢皆眼睛，分秒需小心！初登小腿好酸困，两鬓衬衣汗晶晶；片刻脚腿都复灵，脱衣揩汗逐山顶。
更喜秦岭小风景：枝头绿苞初探问，野李叶蕾偷露针。针叶松挺绿森森，野桃花开散红粉。时已近正午，湿雾仍迷濛，松暗景象新：远看松叶布银针，近看叶尖悬小灯。错落有序亮晶晶，急拍快摄赏晶莹。驴友总有细心人，忙用舌尖亲小灯，意欲舔露当水饮。舌舔灯不动，原是小冰灯；手摸银针凉嗖嗖，皆是冷气凝冰针。不胜喜惊和欢欣，大自然尚有这般绝艺神工！
三十里路程至梁顶，驴友挥汗稍缓松。席地坐相拥，谈笑又风生，饮食果品互相赠。陌生者以礼探问，熟悉者随和情深。相机留下最美一瞬。野餐虽不丰盛，却有如家气氛。炉灶起山顶，喧闹响山谷。野餐就清风，香至胃肠根；眼观山青松，性情入空灵。大家幸聚乐天庭，共享无限轻松。真的是，陌路户外行，同道性注定。
朵朵公主一声令，锅碗瓢盆立装行。遥见白雀寺，隐隐山顶雾霭中；近听朝谒人，攘攘作声等新人。商汤真人此修灵，寺建峰巅万踪重。一砖一瓦千斤重，块块片片凝善心。
拜谒离去心不静，下山仍思太乙真。遥见十里消息树，总把善意告众生。新修大路如长龙，安然伸卧在山岭。造化本无心，惊叹人工可拿云。今游架花山上景，虽无万花扑鼻馨。
可有一番意外景，确能启迪醒懵懂：
纵观天下，寺庙道观，处处危坐正襟，为何多居高山密林中？细细推究，高山密林，可以洗尘静心尊善宗。砖砖瓦瓦如铁重，不长羽翼，却上千仞峰！诚意善心，能使砖瓦翔飞鹰。山陡路险寺僻深，何以代代朝谒如蜂涌？人性多善固趋同，境界高时自问津。双手恭，财物奉，一丝一币同善心。身在红尘，偏求清净。心不入境，枉拜诸神。
转眼间，大雾障天又逼近，万峰千景瞬不清。然而，同样的山、同样气候同样景，带给各人的却各不相同。
我在拷问我的心，心即回应：不是大雾阻君临，正是大雾验君心！不是大雾能遮尽，最在诸君诚意是否达至深境！
倘若泛泛不用心，难免只见黄叶雾濛濛；也许会，感到满目杂草无花迎，悻悻徒劳此虚行；还会觉得枉背食果翻千岭，浓茶已罄手空空，不若围坐牌桌垒长城。
倘若破雾进深境，就能感到妙无穷：信不信？雾中有峰，峰巅有寺，寺中有神！再作思考，神即是人，人即是神；神可教化人，人可塑造神，神人互感应。化恶能积善，人神共化境。倘若入深境，你就会由一蕾一苞初绽绿，推知万千生命无限孕，犹感万顷碧绿奔眼中，万花竞艳蜂蝶争。再进一层，则知天然氧吧焕精神，本是心里丰。山岭清风，正好缅怀洗耳翁！心诚至真，真神总相迎；走进雾霭拨棘丛，必然见奇峰；格物致知，原来每一妙理皆在身边普通中。
架花山行，白雀寺恭，暂告完旅程。背包虽空，精神倍增。一草一木皆有道，一脚一步顿悟中。观景交友，悟理通神，胜似千金。身至清境，神至深层，心中犹如灵芝生。
2011.4.4
7 一本读不完的人生教科书
——亲友穿越南沟村感悟
春光和煦，蓝天如洗。麦苗返青，鹊报佳音。妻女休假，朋友召唤，游趣顿生。我们五人自县城出发，开始了穿越南沟的户外旅行。
南沟是我二零零二年冬季“三个代表”学教驻村点。在这里，我结识了村支书赵刘才、会计赵新民等南沟村民；这里有我为之争取的五百亩退耕还林指标，还有我值得终生怀念的下榻六十天的那孔破窑洞。这是我内心深处穿越南沟的动力，还有妻女寻找我当年踪迹和苦难的夙愿！
上午九点，我与妻女朋友王、董五人，从北吴邵出发，直达天柱山巅。
暖阳高照，山风呼呼。山路上，草石相咬、荆棘相错，我们好不容易冲上“山门”。其实就是当年山顶三根腐朽的木电杆斜撑的三角架。上了山峰，穿过茂密的小芦苇丛，进入干枯的洋槐林，辗转豆腐山。回看小芦苇丛中的队员，活像当年游击队员，一高一低地秘密出没。
偌大的豆腐山，只住有甘肃杨姓兄弟二人。哥四十五岁，弟三十六岁。生于斯，长于斯。这里几千年没有电，几代人都在三里外泉里背水吃。偶尔去县城买菜，一人可以背回七十斤重的东西。我们听了吓得打颤！五孔低矮、裂缝的窑洞，十羊九牛百亩地，是他们两代人的全部财产！寂寞久了的他们，看见突然出现的城里人，好像见到了上海来的阔老板、阔太太、阔小姐！憨笑着端水、沏茶、取凳子，分外热情！这就是他们的最高礼节！我们高兴地和他们兄弟俩叙谈，并与他们合影留念！
我们咀嚼着他兄弟俩惊异的眼神、脸上的皱褶，审视小羊羔、老黄牛，还有五孔黝黑裂缝的窑洞里的文章……
从豆腐山朝右手向东北再走八里地，就到了南沟村。我远远就看到了当年朝夕相处二个月的赵老头，在窑洞前晃悠，便不停地喊：“老赵！你好！我来了”他就是听不见。待我走近时，他激动地说：“是你啊，你就是那年在咱这里驻队的老李呀！快进坐！”我们高兴地寒暄着。妻女王董4人也赶来了。赵老八十多岁了，还是九年前矍铄的样子。黝黑的脸上，透出淡淡的深红色，刚强的语调载满着健康，爽朗的笑声里透出幸福，露出乌黑不齐的牙齿，一尺长的老烟锅里有节奏地冒着袅袅青烟，好像在诉说着他老人家多半个世纪身居大山的风雨沧桑。
妻子问赵老人：“儿子到城里买新房了，可以来城里住啊！”
他笑着回答：“城里是他们青年人的世道，我住不惯啊！山上挺好的，呵呵！”
王、董和我的妻女惊讶地观察着老人那寒碜到极点的三孔低矮、黝黑、危险的窑洞。女儿还特意到老人宿餐库三合一的窑洞里看了看，做着鬼脸小声耳语道：“这窑洞乌黑、矮小，黝黑，单薄的被褥上还补着一大片绿色的化肥袋子！一头大猪还在里面睡大觉呢！怎么住……”
当年我住过的这孔窑洞，门锁已经生锈，门外崖缝里那团蜂窝早已不知去向，蒿草足有半人高，但是，大家还是十分珍惜地要求在它面前合影。六个人的大团结照，记载了老赵一家的风雨沧桑和我在特殊气候里自找的酸楚！脚步离开了，我们的心一颤一颤的，怎么也不想离开它！尤其是我和家人，心里更是沉甸甸的，因为这孔窑洞内壁上好大的缝隙和几乎悬空的几大块崖土最终没有掉下把我们压折。它是我每夜惴惴不安的心病。它载着我一段违心而忧郁、厚重而开心的历史！
我们北进南沟，南出周公庙，来回七十华里，用了十个小时。可以说是我户外旅行一个壮举！
我们还是离开了。往北向西南转，踏上返回周公庙道上。
大山不知道我们的心事，依然层层叠叠；道路不知道我们的情结，依然弯弯曲曲；傍晚不知道我们的心情，照例来得急急匆匆。
快到石虎嘴时，遇见了董家台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往摩托车上装两大袋子新挖的中药材——地槐！他说，约八十多斤，可以卖一百余元。这是他一个日头的劳动价值啊！向前转几步，又见到了董家台一对老年夫妇做山庄。五间简单大房、三轮摩托车、电瓶照明看电视。玉米棒子如金墙，鸡鸭满院乐小康，悠然自乐喜洋洋。
今天之行，一个共性惹眼的东西，就是每家都有几千公斤的干包谷棒子，金灿灿的。打麦场上栽几根木椽，构成很大的立体矩形栅栏，把棒子裸装在里面，通风光照，便于干透。许多栅栏连起来，像载满包谷棒子的金色列车皮！
很快，我们回到县城居民小区。然而，我思想感情的旅行还没有结束。我不顾疲劳地梳理了一下：
要不是我在这里驻队，妻女能不顾疲劳，步行七十里山路么？
赵老头，孤身生活几十年了。儿子在咸阳打工，常年在外。他生活的粗糙、环境的寒碜、卫生的龌龊，可能有些城里人无法忍受！但是，他的知足、笑意、刚健和八十岁高龄里面蕴藏着怎样的人生秘笈呢？
山玉米做的珍子，为什么像棕糕一般粘甜？就是因为生长期长、温差大，包谷棒子在太阳下要多晒半年时间，太阳的能量吸收得多了！这和人学习知识、丰富社会经历的道理不是一样的么？
山上野草覆盖着山路真得都碍手碍脚、讨厌无用吗？其实，好多中药材都是宝。其实许多宝、许多精彩就存在于普通之中。讨厌杂草，其实是人对宝贝的冤枉和屈才，是人的无知造成的，而不是宝贝本身的过错！识宝、取宝、用宝，是人类见识、知识、能力和开明的体现。这次旅途，我就是不认识一个宝，而我的伙伴却能认识黄芪等药材。老董就靠挖地槐谋生！我和他们相比，他们就高明、聪明、开明得多了！以此作喻，万事一理啊！
人困马乏日已高，杂草绊脚难前行。崇山峻岭不见路，汗流酸眼欲退却。正当行人迷茫时，杂草丛里的隐约出现的小路，就给了人的希望？它使我们产生了感恩的念头：这小路，不就是无数先驱者的足迹在漫长的岁月里踩探出来的么？麦哲伦航线、好望角，珠峰……世上的无数条小路、大路，不都是这个道理么？父母就是儿女的探路者啊！由此，我们应该感激所有先行者的每一个沉重的足迹！
甘肃兄弟俩四十年来孤守豆腐山庄，最多一年见一次亲人他们伴山峰坡地、友牛羊鸡狗、乐羊牛雉鸟、眠黑窑土炕、食粗茶淡饭……尽管卫生差了点，但是，他们不穷！粮满囤、牛羊满圏、钱满串、笑满脸，红心热肠一脸憨，看不出半点市侩奸！人在山沟攒金钱，孩子在家把书念。我们所谓的城里人，能够想象接受这种生活么？是否具备他们内心的清纯和高洁呢，是否具有他们的创业精神呢？不到中午12点、晚6点，妻子电话就疯了！大城市、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就沮丧得要命。跳楼、杀父、抢人、卖淫者有之。和王氏兄弟相比，又折射出什么样的就业、创业、生存理念呢？人也罢、事业罢，不看不比，就看不出什么差异；一看一比，就相形见绌，就会发现伟大与渺小原来只隔着小小一步！
女儿脚磨出了水泡，痛得厉害，我没有太说什么！因为她压根没有走过七十华里，更不要要谈是山路！她也不曾理解我当年南沟下队的沟沟坎坎的情境。我傍晚回家，山上迷路，半夜才赶到的艰巨、恐惧和危险，她更是不明白。今天，她绝对找到了。自己找到的感觉，要比我讲出来的效果千倍万倍的！凡事只有亲历，才能获得真知。
王董俩朋友是山根长大的，今天旅行中刚强的精神状态，体现出童子功的厉害。我总结出，一个人如果自幼养成吃苦练功的习惯，那他必然一生收益！
千年的石虎嘴，今天被现代化建设的修路者，炸得面目全非了。惨啊！我在想，可持续发展口号的高喊声与严重破坏生态的炸山放炮声，是两个何等悲哀的声音？！我们何时才能与这悲哀永别？
女儿说：“爸爸，咱和叔叔们今天的南沟之行，确实是一本读不完的人生教科书啊！”我想了想，还真是这样的。
2011.3.12
8 什么在给力？
——风雨北山六十里
中秋将到，不知是嫦娥怕物价飞涨、吃不到月饼，还是嫌有情人反应迟钝了，就悄悄告诉天帝轻轻地将天雨的库闸门来开个缝隙，淅淅沥沥地降起了南方的梅雨！第四天还没有好脸色。飞鱼近月来似乎也不飞了。一些驴友们忐忑不安了。老驴丧气，新驴憋气，老天傲气，会长真没脾气！
天意在天，人意却在人！今天，竟然有七人户外行动小组，在风雨交加中完成了由周公庙向南沟再到涝川，从北吴绍水泥厂回来的环型一日游，创造了雨天登山的小奇迹。这就是我们的小组。
回家后，我思想的电脑不由自主地扫描了一圈，真的是，乘风拜周公庙，足登石虎嘴，雨征南沟村，泥糊涝川路；大雾障眼迷，水刷脚板滑，树枝挂雨伞。山果灿烂，一群傻好汉！
我们原计划今天只参拜后周公，所以就托飞豹送我们到周公庙广场。别了飞豹，我和老顽童夫妇、帖师、幸福雨、鸬鹚、百合，就兴致勃勃地开始顺周公庙西边的小路爬北坡了。这时，细雨如花针，轻轻地扎着我们的脸。埂边的野草和驴友们的眉梢、头发上，都布满了密密的小水晶。亮晶晶、凉飕飕的，美极了。彼此一看，活像白睫毛的仙翁和仙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表扬着老天：真善解人意啊，播撒小水晶，为我们驱赶暑夏的余热，也给桥山添别一番景致啊！
但是，西周的古城墙西侧崎岖的土道两侧，荆棘满路，野草含露，偶尔还横过来几道铁丝网阻拦我们的去路。这些，似乎不想让一个蚂蚁从这里爬上凤凰山。好像要霸道地强制天下的生命都去垂青那干瘪的古庙宇一样。这重重的软障碍，扎手、划脚、刺脸、湿衣服……驴友们想，再密的竹林挡不住清泉水流，更何况荆棘铁丝！只见老顽童一马当先，披荆斩棘，开了道儿。玲子顺势攀上去，拽上了百合，百合拽上了鸬鹚、幸福雨……大家开玩笑道，我们冲过了“敌人”的层层封锁线，终于到达石虎嘴！我们顺道前行。
山形渐渐大了，山巅渐渐高了；雾慢慢近了，天慢慢低了；脚渐渐粘了，心渐渐热了！我猜想后周公遥遥在望了。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一点半。我们的肚子不答应了。我们发现在一个较为宽敞的转弯处土路旁，有一大堆被雨淋湿的麦草垛子。帖师很机敏，掰开上层的湿草，抓出里面的干草，给大家分配作了席子。我们七人环围而坐。我的三公分厚的家庭锅盔很受欢迎。他的香脆的饼干，她的手工辣子酱、炒辣椒、火腿肠、凤爪子、咸菜、苹果、豆瓣酱、鹌鹑蛋、小黄瓜……共产主义大餐还真丰盛！小雨敲打着雨伞作伴奏，在喜笑声、礼让声、赞美声的交织中，在高山朦胧的翠绿环抱中，我们的“山宴”无私、无猜、无拘、无束地隆重开席！
这种和乐的气氛，真让老天嫉妒了。或许因为我们不信天命，没有施行祭天礼吧，它一会儿就撒豆子一样倒开了中雨。我们像战斗队员一样，立即启动应急预案--撤席！继续北上！
慢慢地，我发现山路原本坚硬的质地开始变软，脚下开始打滑、粘泥开始粘脚。慢慢地，漂亮的乔丹、双星运动鞋增肥了，变得龌龊、变得苍老、变得臃肿、变得沉重。沉重了还得再增肥，直至有的队员完全消失了初来时的矫健。大家的身子歪了，双腿扭了；崭新发亮的裤管上麻豆斑斑；雨伞周围罩上了环形雨帘；脸上的汗珠和天雨对杀，体内的热气冲出来与雨水的清凉交火……
路边的酸枣特繁特肥美，又象征着一个丰年。它吸引着馋嘴猫贪婪的嘴巴和背包。纽子梨、山桃、野苦李、核桃都是很馋嘴猫的猎物。它们的魅力和重量，我们的肩膀和背包最明白。队员的乏困，全被野山果的魅力冲走了。就连年龄最长的帖师，也没有叫一声“哎呀！糟糕！”
山叠叠，雾濛濛，雨滴滴，泥深深，路遥遥。一片迷茫何所知？谁可指我杏花村？！
旺！旺！旺！突然几声犬吠！
我们知道，深山中犬是村落和人烟的“警察”和象征。我们七只耳朵触电般地侧过去，十四只眼光斜射过去，啊呀呀！雨幕中，茂密的杂草树木的缝隙间，露出了整齐地玉米田。我们感到，绝静的山间顿时有了活气！“有人家了！有人家了！”“我的天呐，总算有村子了！”大家喜出望外。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我和老顽童凭着老驴的资格，二话没说顺着小道往下探，发现路上有好多牛蹄窝，远处有几孔矮小的窑洞。我们心里踏实多了。怕狗，我就本能地拾起一个棍子，老远喊到：“老叔，这是什么地方啊？”只见两个窑洞里，同时探出两个头颅，手里端着饭碗，他们惊异地目光呆望着我们这天外来客。好几秒钟后才回答：“这是南沟村啊！”“我的天哪！我们走后周公，怎么走到了南沟来了？”我一下子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再问一次，还是南沟啊！
我和老顽童爬上来报告了五位伙伴。他们瞪着十颗大眼睛，张大嘴巴，不说话！我猜想，大家可能在为我们的行程之远、方向之偏感到惊讶了吧！
老叔说：“后周公还在西方那边，还远着呢，这风雨天你们是去不了啦！你们往右手方向拐四华里，就到了通往涝川的水泥路了，从这条路就可以回去了。”我们不得不拖着十多斤重的脚板向涝川方向迈进！我们足足能走十华里吧，才到了好像是东西方向的涧凤路！大家脱离了烂泥路，上水泥大道，高兴地欢呼起来：“红军到延安了！到延安了！”
但是，涧凤路起止是什么方向呢？知向谁边？又是一片迷茫。大家焦急万分。思忖半天，老顽童很有经验，说：“天姥山，赶快给交通局朋友打电话。”我立即反应过来，面向南方打电话。老朋友三秦棋霸告诉我：“如果是下涝川，你向桩号数字大的方向走！也就是你现在的左手方向！”好的！人生的路上，旗帜和方向永远很重要！友情的份量在关键时刻得到了验证！我们又一次兴奋了！
一小时后我们已经到槐庄林业管理站喝热茶了！
涝川的王师傅面包车，一溜烟把我们送到温暖的家园。
虽然我们后周公没有去成，但是，这次旅行也不简单。泥路、棘刺是我们的摄影师和见证人。我们的思想和灵魂收获到了最珍贵的东西。这就是，我们明白了是什么在给力？
我想，是信念、是友情、是团队！是困难、是乐心、更是意志！如果今天是什么“长”命令我一个人走今天这样的路取回一块金砖，且分给我一半，那么，我绝对是一头卧倒不起的老牛！一个人内心的核能乐意地放射出来，就感觉不到困难的存在；一群人内心的核能共同释放出来，天下就没有比自己的脚更高的山峰了！
2011.9.5 晚